比扬卡进入艺术的第一步 [荷兰]斯希普斯

视觉艺术的界限

被扩展：

一只鞋是一件艺术品

音乐的界限

被扩展：

鞋子的咯吱声是音乐

芭蕾舞的界限

被扩展：

行走是舞蹈

诗歌的界限

被扩展：

一只童鞋的尺寸是一首诗

比扬卡——一岁半

穿着第一双鞋

走过房间

(马高明、柯雷　译)

【赏析】

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出，斯希普斯的诗歌风格受达达主义的影响颇深。达达主义是一种无政府主义的艺术运动，它试图通过废除传统的文化和美学形式发现真正的现实。达达主义由一群年轻的艺术家和反战人士领导，他们通过反美学的作品和抗议活动表达了他们对资产阶级价值观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绝望。诗歌中反复提到不同领域的扩展问题：“视觉艺术的界限被扩展”、“音乐的界限被扩展”、“诗歌的界限被扩展”，这是各种束缚、矛盾、荒诞的东西和不合逻辑的事物的交织，这就是生命。斯希普斯对新视觉幻象及新内容的愿望，表明了他在以批判的观念重新审视传统，力图从反主流文化形式中解脱出来，这也是20世纪艺术的中心论题之一。

第一节提出“一只鞋是一件艺术品”。达达主义者的精神状态是非常空虚的，他们认为诗歌是一种活的力量，文字无非是诗歌的偶然的、丝毫不是非此不可的寄托;无非是诗歌这种自然性事物的表达方式，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叫它达达。于是鞋也可以变成艺术品，行走也是舞蹈，“一只童鞋的尺寸是一首诗”，就诗而论，诗行越发自由，就越发富有感染力。诗歌中反复提到了“鞋”这个意象，鞋本来是束缚我们的东西，但是有了鞋的束缚和保护，我们反而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这也是生命矛盾而荒诞的体现。人从会走路开始就会受到鞋的束缚，一只童鞋虽然小巧可爱得多，可是小孩子也避免不了终生离不开鞋的命运。到了最后一节“比扬卡——一岁半/穿着第一双鞋/走过房间”，看似只是叙述一个现实情景的普通言语，在经历了之前的一系列界限的扩展后，就变成了一首诗。原来诗歌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遥远，它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每一面，或者也可以说诗就是生活，生活就是诗，所以这首诗歌的名字才会叫《比扬卡进入艺术的第一步》。从最后一节我们可以看出，描写的仅仅是一个一岁多小孩子的日常生活，“穿着第一双鞋/走过房间”，这样一个简单行为，在诗人眼里也可以被诗化，也就意味着这个行为可以被艺术化。读过这首诗后我们不禁会思考： 艺术与现实的界限究竟在哪里?艺术是否可以等同为现实呢?

斯希普斯正是怀着对艺术和现实关系的一种怀疑态度写下了《比扬卡进入艺术的第一步》，他越来越不满文学艺术与生活的分离，并试图将文学与艺术重新整合进生活世界，这才是诗人的真正用意。

(朱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