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加拿大]内利冈

有时她将素手放在我的头上面，

白皙犹如洁白卷曲的花边。

她吻我的额角给我温柔的话语，

那金色的嗓音充满无限的忧郁。

我的梦幻着色了她的双眼，

诗啊、母亲啊，醉入我心田!

伏在她脚下噙着泪向他致意，

在她面前我总是孩子，不论何时。

(周海珍　译)

【赏析】

天才诗人内利冈的诗作常以巧妙的构思让人叹服，《我的母亲》同样是这样。在这首诗作中，诗人撷取母亲形象的几个重要的特征，建构自己的抒情对象。首先是手的形象。每一位伟大的母亲留给儿子的印象总是那一双操劳的双手，无论让辛劳摧残成什么模样，母亲的手在儿子心中，永远是最温暖和最柔软的。令诗人最难忘的是母亲“将素手放在我的头上面”的情景，感到的母亲的手是如此的亲切，就像家里餐桌上那道“洁白卷曲的花边”;对母亲素手的怀念，让诗人怀念起自己远方的家园，“母亲”的含义在这里得到了深化。诗人在这里采用象征的手法，用家居中常见的物品，象征母亲的亲切、温暖。

“她吻我的额角给我温柔的话语”，作者如痴如梦地回想起了母亲满怀爱意的吻。在这里诗人使用通感的修辞手法，母亲“温柔的话语”在诗人看来是如此的美好和珍贵，以至于成了“金色的嗓音”，并且暗含“无限的忧郁”，是对儿子成长的挂念还是未来的担忧?母亲的毕生愿望，是看到儿子的理想与幸福，“我的梦幻着色了她的双眼”，当事人看见母亲眼中的光亮，不禁为这种深沉的母爱沉醉不已。仿佛沐浴在和风细雨当中，金色的嗓音，梦幻般的深沉的双目，是诗还是梦幻，每当依偎在母亲的身边，诗人便“醉入心田”，他对母亲的感激，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回想起坎坷的人生道路，无论荣誉，还是屈辱，总能在母亲的怀里得到安慰，诗人心生无限感激，“伏在她脚下噙着泪向他致意”，是一个儿子最为忠实的深情表达!母亲有宽广的胸怀和深邃的母爱，具备包容一切的能量，无论儿子攀登上多么雄伟的高峰，他终愿意像荣耀的古希腊人那样在神圣的母亲面前屈膝致意，在母亲的面前，“我总是孩子，不论何时”。

内利冈是一位象征主义诗人，他的诗歌的明显特点，是在语言和语言的运用方面富于创新。他主张用暗示来代替表现，他认为诗歌不是为了直接表达一种思想或一种生活体验，而是通过暗示或启发来表达语言所不能表达的事物或意象。诗人通过词性的改变、词义的转换等语言手段来体现事物产生的作用而不是事物本身，通过词义的碰撞淡化词语外延的层面，突出词语的次要意义和词义变化的特点。在另一首对母亲表达深情的作品《对着母亲的两幅肖像》中，作者更是通过时空跳跃和拼贴手法，形成高度凝练、浓缩的对比效果：“如今比较两幅肖像我十分惆怅，/这幅有幸福光环，那幅只有忧伤，/如金色太阳如薄暮在暮年回荡。/心灵的奥秘多么使人惆怅!/我如何微笑，在凋谢的嘴唇边?/我如何流泪，在含笑的肖像前?”共时层面的悲伤与欢乐并置，富含神秘色彩。加拿大本土诗歌诞生以来，多表现宏大的主题，或培养民族意识，或书写对大好河山的热爱之情，充满早期的浪漫主义色彩。到了内利冈，开始重视自我，具备了个人化的特征，着力于内心的探索，具备明显的象征主义倾向。

(吕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