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别了青春 [阿拉伯]盖斯

我告别了青春，可是依然谨守

四条遗训，没有它们便一生贫寒。

我隔着桌子恳求共同进餐的人们：

“请快点把金色葡萄酒拿来!”

我骑马奔跑在勇敢的骑手中间，

追赶着羚羊群。它们全数躲闪不开。

我的骆驼奔向子夜的沙漠，

不见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它把骑手带向远方帐篷后的相会，

期望他能够彻底平息难以遏制的渴念。

而最后，我呼吸到美人的芳香，

我看见，她正俯身照着自己的婴孩。

我不耐地等待，小家伙嗷嗷待哺，

她偎紧了孩子呀，心慌意乱。

我小心地递去消息，别让她叫出声。

星星闪烁白光，周围被寂静所覆盖。

美丽的女友胆怯地躲进暗处，

女奴们簇拥着来到这边。

四名女仆缓缓地搀扶着她的手，

女主人压根儿没从睡梦中醒来。

我脱去她的衣服，她对我说道：

“你的来临吓住了黑眼睛姑娘。

从没有别个胆敢在深夜呼唤我，

可是，除你之外，我决不会将归宿寻觅。”

使小性的人儿试图将我推开，

用一块彩色麻布把赤裸的胴体遮掩。

突然，紧偎在勇敢的外乡人胸前，

由于恐惧和亢奋全身如琴弦般抖颤。

(李玉译)

【赏析】

这首诗写的是诗人与情人幽会的全过程，让我们领略了诗人对于自然之爱的渴求与追逐。它属于贾希利叶时期开放型爱情诗歌，即更侧重于叙述与情人的幽会过程，描写情人的身体等内容。盖斯便是开放型爱情诗歌的代表。

虽然诗人“告别了青春”，但是诗人说他依然谨守遗训。这里所谓的遗训，应该是指诗人青春时期所总结出来的，令人产生美好回忆的经验。从后文可见，其中应该包括了对于美酒的热爱，与对于男女自然之爱的不懈追求。

从第二小节，诗人开始叙述。先是说诗人与朋友共同进餐：“请快点把金色葡萄酒拿来!”当痛快饮完美酒之后，夜深之时，诗人骑马出发了，并且飒飒威风：“我骑马奔跑在勇敢的骑手中间，/追赶着羚羊群。”还有对夜晚的描写：“我的骆驼奔向子夜的沙漠，/不见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诗人点出了他将要去做的事情，也坦白了他对情人的急切盼念：“它把骑手带向远方帐篷后的相会，/期望他能彻底平息难以遏止的渴念。”诗人感情激烈而率直，是当时阿拉伯人典型的性格。

当诗人呼吸到情人的芳香时，她还正在照看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婴孩，诗人看到她已经心慌意乱，当诗人等得不耐烦时，他“小心地递去消息”，好别吓她叫出声来——可见，诗人是个心切之人，他们的幽会并没有事先约定，秘密进行，而是诗人一个心血来潮，就快马加鞭而至。

诗人不忘对环境的描绘：“星星闪烁白光”为他们的幽会点缀情趣，而周围的寂静又为他们的幽会增加了紧张的氛围。诗人继而描绘了女友的胆怯——她躲进了暗处，而又被女奴们簇拥着，腼腆地来到诗人这边。诗人是急切的，感情直接而热烈，他脱去了女友的衣服;而美丽的女友是富含深情，害羞的。女友向诗人诉说他的到来吓到了她，而“从没有别个胆敢在深夜呼唤我”的话突出了诗人的勇敢。也正是这点过人之处让女友深深陷入对诗人的爱恋之中：“除你之外，我决不会将归宿寻觅。”当然，也有可能是诗人的自夸。

“使小性的人儿试图将我推开，/用一块彩色麻布把赤裸的胴体遮掩。”——这一诗句将诗人女友腼腆、半推半就的性格展露无遗。而“突然，紧偎在勇敢的外乡人胸前，/由于恐惧和亢奋全身如琴弦般抖颤”将女友由于害怕被人发现的担心与享受爱情的兴奋生动刻画而出。

这首诗是诗人情感直接与热烈的表现，没有丝毫的隐藏与做作，让人读来觉得诗人的大胆与自然，也让我们一窥中古阿拉伯时期的男欢女爱。而这首诗中，诗人对女性胆怯、腼腆、忠诚的心理描写也是非常细致生动而具有特色的。

(黄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