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 [希腊]帕拉马斯

我望着窗外，看见远处

只有天空，只有天空。别无他物，

而在中间地带，一棵高大而优美的柏树，

它的轮廓映在天上。别无他物。

无论天空清澈或黑暗，无论

在太阳的欣悦中或风暴的颠簸中，那柏树

都不可改变： 它平静而温和地摇曳，

美丽而无望地摇曳。别无他物。

(董继平　译)

【赏析】

帕拉马斯的这首短诗《柏树》用“新雅典派”所倡导的现代、朴素、清新、简洁的语言向读者勾勒了一幅空旷、浩渺、宁静而又秀美的素描画，当你读完这首诗，这幅画就仿佛真的在你眼前呈现出来： 空旷的天空下，一棵柏树静静地矗立在地平线上。

诗人伫立窗边，向窗外望去。不同心境的人，看到的风景也是有差别的。为什么诗人只看到了天空?也许天空就是作者想要看到的那个“风景”。作者此时的心境同天空一样空阔、清澈、高远，对人间的一切繁杂、污浊、颓靡都视而不见，所以“别无他物”。这里作者采用了现代诗歌常用的反复技巧，使读者在头脑中勾勒这幅画面的时候，可以专注于天空。

远方空无一物，作者的眼光由远及近，诗人的这幅图画终于不再别无他物了，而是有了一个对象，一棵柏树。这幅图画中只有天空和柏树。

在空旷的大地上，这棵唯一的柏树孑然独立，不管天空怎样变化，它都毅然不动，仿佛古代英雄的石像屹立于天地之间，它平静、温和、美丽又无望，仿佛早已参透自己的命运，了解自己的存在，所以它才能平静温和地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才能在灿烂阳光下展示自己的美丽，才能在孤独无望时坚强地矗立于地平线上。柏树在这里成为一种美学意义上的符号，是诗人寄情于景的对应物，一种诗意存在的理想表达。柏树成为这首诗的诗眼，成为作者理想的象征——孤独、挺拔、美丽、无望。

在这首诗中，“别无他物”出现了三次。它似乎重复单调，却构成了《柏树》独特的音韵和别样的深意。就是这个重复的句式，把两个段落和谐地连成一个整体，没有出现割裂的缺陷。在波动而清新的音节里，你读到柏树的独立、干净、悠远而沉静。

帕拉马斯的这首诗向我们展示了我们的生命、我们的自然、我们的宇宙，一个旷邈、深宏而又单纯、亲切的华严宇宙。他笔下的柏树是这个深宏、空旷的宇宙中一种单纯、亲切的诗意的永恒存在，它闪烁着纯净的精神光芒，像春天早晨朴素、清新、自由的微风。

(木　沁)